上蒼不會容許異能者擁有一個普通的人生,在某個領域中天賦異稟的人才註定要提早擔負重責大任,鼬七歲就從忍者學校畢業,十來歲就進入了暗部 ,他在事業的路途上衝得太快,鎮日為任務四處奔波,沒有什麼機會悠閒地待在家裡,連和家人一起吃頓飯都是一種奢求,在他殺光宇智波的族人,又把自己塑造成佐助的仇敵之後,這更是一個應該不會在現實中發生的場景,佐助卻揭穿了他用謊言塑造出來的叛徒形象,還要求自己留在他身邊。決鬥之後跟佐助一起生活不在他的人生規劃之中,宇智波鼬一時之間無法適應,他顫抖著手指拿起碗筷,望著對面的弟弟開始吃晚餐。身體卻像是要跟他作對一般,他一會兒讓飯粒灑出碗外,一會兒濺出味噌湯,一會兒打翻醬油。對一般人來說,陪家人吃飯不過是小事一樁,對鼬來說,要順利地吃完這頓飯卻是個艱鉅的任務,他早就忘了該怎麼過正常的家庭生活。


看著兄長在晚餐中頻頻出錯,佐助只當那是鼬被麒麟劈中的後遺症,要不然就是眼睛剛移植導致的間歇性視線不良,他放下自己的晚餐,走到鼬旁邊,拿起鼬的飯碗,挾起裡面的東西,將食物一一送進兄長嘴裡。佐助的餵食令鼬頗為尷尬,若據實告知自己變得笨拙的原因,只會加深弟弟對木葉的恨意,所以鼬保持沉默,乖乖配合佐助直到把晚餐全部吃完。


不必再用虛假的外表掩飾真實的自我,鼬整個人都鬆懈下來,日積月累的疲憊全都浮現出來,沒有任務需要他去執行,沒有事情需要他去處理,他很早就上床睡覺了。跟平常不同,他拋開所有警戒心,讓自己陷落進深沉的睡眠,直到再也意識不到周遭的動靜,連弟弟正在撫摸自己都沒注意到。


佐助撥開一些垂落的髮絲,一邊端詳著兄長的熟睡面容,一邊思考著某些事情。在宇智波覆滅之前,他很喜歡自己的臉,即使他不像鼬那般優秀,別人只要看到自己跟他相似的長相就會知道他跟鼬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他為自己擁有那樣的一張臉而感到驕慠;滅族之後,他開始厭惡起自己的臉,隨著年齡增長,那張臉跟他所憎恨的叛徒越來越像,他甚至幾度有股衝動想要毀滅那張臉,用刀子在其上切切割割留下一堆疤痕,他不在乎疼痛,也不在乎變醜,他只希望自己別再變得更像宇智波鼬;然而,佐助最終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長相是父母遺留給他的最後一件東西,即使那是跟仇敵類似的長相,他也必須珍惜。


此刻,宇智波佐助很慶幸他沒有破壞自己的臉,他瞄了一眼牆壁上的鏡子,比對著自己和鼬的長相,他們的容貌依然相似,但鼬的臉上卻多了幾分憔悴,宛若一個歷盡滄桑的長者蒼老而疲憊,那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人該有的氣質。為了自己的安危而勞心傷神的兄長大概很久都沒好好睡過一覺了,佐助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如此思索著。驀地,熟睡中的鼬動了一下,眉頭糾結在一起,翕動的唇瓣含糊不清地低語:「對不起……我其實不想殺你們……」在情感復蘇的同時,塵封已久的罪惡感也一併覺醒過來,即使睡著了,鼬還是無法真正地休息,
反倒要在夢境裡被自己的愧疚折磨。兄長連睡個覺都不得安寧的樣子令佐助覺得心疼,為了讓鼬睡得更安穩一些,他爬上床去抱著他,幾分鐘之後,被惡夢驚擾的男人慢慢地平靜下來,佐助很擔心鼬的狀況,就這樣抱著他睡到了天亮。


隔天早上醒來,鼬不記得昨夜的夢魘,佐助也絕口不提自己聽到的夢話。兩人吃完早餐之後,佐助召集了鷹小隊的成員,告訴他們自己對鼬有些誤會才跟他反目成仇,要他們以後將鼬當成他的兄長來看待,並且向鼬逐一介紹他們,讓鼬對那些成員有粗淺的認識,萬一鼬發生事情,而自己又不在身邊的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強大的力量猶如雙面刃,假使持有者不懂得如何妥善運用,有朝一日終將被其反噬,給自身帶來災禍。鼬不知道他的身體還能撐多久,現下他覺得自己精神還不錯,但說不定幾個小時後自己就要一睡不醒了,在死之前,他得先確認某件事,喝完藥之後,他向黑髮少年說道:「讓我看看你使用萬花筒寫輪眼的技巧。」聞言,佐助又驚又喜,以前要求鼬陪自己修行的時候,總是被鼬用「我很忙」、「下一次」之類的藉口敷衍過去,然後一起修行的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鼬的主動邀約令他開心極了,他興沖沖地將鼬帶到屋外,找了一塊空曠的場地,將自己的能力一一展現給他看,幻術跟天照他都運用自如,能夠控制天照形態的迦具土命他還不太熟練,他也沒試過使用須佐能乎。鼬在旁邊看著他練習,適時地給予一些建議,而佐助的悟性也很高,鼬只是稍加提點,他很快掌握到了訣竅,在兄長的指導之下,他大致上熟悉了自己萬花筒寫輪眼的所有能力,只是還需要多花點時間練習,才能在實戰中百分之百發揮寫輪眼的優勢。


黑髮少年將日常生活的瑣事都交給鷹小隊處理了,三餐和採購之類的事情都由他們全權負責,而他自己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待在兄長旁邊,對於佐助的緊迫盯人,鼬倒也沒什麼意見,但夜間就寢時佐助的行為卻令他非常困擾,他不但要跟自己擠一張床,還用跟抱恐龍玩偶一樣的姿勢把自己圈在懷裡,像是擔心自己會趁著他睡著後逃跑似的,鼬並沒有因為弟弟不信任的舉動而感到心寒,他當了八年的騙子,佐助想防止他毀約也是情有可原。起初這樣的睡姿令鼬覺得彆扭,他在佐助懷中動來動去,試圖拉開彼此距離,對方卻把他摟得更緊,就是非要用這樣的姿勢跟他睡在一起不可,鬥不過弟弟孩子氣的執拗,鼬只好妥協。接下來的日子裡,晚上佐助都是這副德性,鼬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睡眠模式,他也不再去介意睡姿很幼稚的問題,就順其自然地睡到隔天早上。


自從佐助知曉了所有真相,兄弟之間的談話變少了,分開生活的八年裡,兩人都習慣了沉默,只有在指導弟弟修行的時候,鼬才會跟佐助說很多話,而佐助那方即使有很多話想說,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他將跟鼬之間的對話限縮在日常生活的瑣事以及跟鼬的健康狀況相關的話題。無論理由為何,鼬下手殺了父母跟族人是不爭的事實,這對兄長來說,是永難磨滅的罪惡,佐助刻意減少彼此的言語交流,以免自己無意中碰觸到鼬內心的傷痛,鼬明白那是佐助對自己的溫柔,卻很難心安理得的接受這樣的善意,即使佐助盡量不提起那些往事,他對佐助造成的傷害仍然存在,過去永遠無法更改,佐助對他的好讓他渾身不自在,倘若佐助像以前那樣把他視為欲除之而後快的仇敵,他心裡會比較好過一些。


鼬的糾結,佐助全都看在眼裡,他並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也沒有對他施加壓力要求他盡快回到十三歲時之前的狀態,佐助只是堅守著作為一個弟弟的立場,不容許他的退縮,耐心地等待他恢復成以前的樣子,甚至沒考慮過自己再度傷害他的可能性,在那樣純粹而坦率的感情面前,他的糾結顯得如此微不足道,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慢慢地適應睽違已久的家庭生活,同住在一屋簷下,吃相同的食物,睡在同一張床上,默默地的陪伴著彼此,這樣樸實簡單的生活令他覺得十分充實,罪惡感還在,愧疚也還在,心情卻不可思議地平靜。

打從接受團藏條件的那一刻起,鼬對於家庭這樣的東西就再也沒有任何期待,完成了滅族的任務之後,他更是把死亡當成唯一的歸屬,無論他身在何處,他都只是一個過客,他從沒想過要活著找一個容身之處,應該要給予他制裁的弟弟卻給了他一個容身之處,在平淡無奇的日常中,他漸漸認清了自己的真實樣貌,原來他仍然如此期盼著擁有家庭的溫暖,內心深處仍然渴望著有一個能夠接納他的地方。

執著於一族看不見真正重要的東西,執著於村子的和平,忽略掉了那些看似渺小卻很重要的東西,所謂村子是由各個氏族所組成的集合,氏族是由各個家庭組成的團體,家庭是孕育生命最初的搖籃,所有的個體都是在家庭的庇護之下成長茁壯,自己也曾經是個必須依賴父母才能生存下去的脆弱嬰孩。如果他真能像個火影思考, 完全為村子著想,就該消滅所有宇智波,包括自己和弟弟,但他還是存有私心,無法割捨自己最在乎的家人,為了留下佐助,擅自斬斷了其他族人的未來。他沒資格後悔自己當年的選擇,但在決定滅族之前沒機會和父母還有族人商量確實令他覺得遺憾,假使自己能更信任他們,而不是一意孤行,也許可以找到讓木葉和宇智波共存的方法。

迦具土命劈開樹木的聲音打斷了鼬的反省,佐助看見兄長若有所思地撫著眼睛,近親之間的器官移植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排斥反應,但手術過程中有可能引發細菌感染,佐助移開鼬的摸著眼睛的手指,仔細地察看,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問題,但他還是很擔心,開口問道:「眼睛怎麼了?」聞言,鼬只是用淡漠的語氣回答:「有些東西用自己的眼睛看不見。」出於安全考量,他拿掉了用來壓抑鼬查克拉的戒指,鼬不會為了滿足好奇心就去窺視他者的記憶,佐助很確定鼬指的絕對不是用幻術能看到的東西,他也沒去追究,鼬有時候就愛說些叫人摸不著頭緒的話,現下天色已晚,他也完成了預定的修行進度,便帶著兄長回去兩人居住的小屋。

儘管知曉了兄長逼不得已的苦衷,佐助對於鼬的作法還是有些埋怨,他把他一個人留在木葉,對他不聞不問,讓他像個無所依恃的孤兒獨自生活,甚至還打算對他隱瞞所有真相,讓他不明不白地活著。然而,換個角度來思考,鼬不但是宇智波的後裔還是個通緝犯,再帶著一個孩子實在太引人注目,而且憑他八歲時的身手還待在鼬身邊,只會成為礙手礙腳的累贅,鼬也是在權衡了現實的利弊之後才把他留在村子裡,待在熟悉的環境總好過跟一個通緝犯顛沛流離。雙面間諜的身分讓鼬陷入了怎麼做都是錯誤的雙重困境,他能從困境的夾縫中替他找到一條生路已經很不容易了,縱然有再多的不滿,佐助也不忍心再去責怪兄長。

小時候,佐助對兄長滿懷憧憬,嚮往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鼬那般強大,但正是那份強大將鼬帶離自己的身邊,讓彼此越來越疏遠;諷刺的是,鼬變得孱弱體虛之後,反而有閒暇時間陪伴自己,彌補那些從未兌現過的「下一次」。兄長的轉變令佐助覺得高興卻也感到擔憂,變成這樣之後,鼬就不會自恃著優秀的才能攬下一些亂七八糟的責任,但拖著那般殘弱的身體活不了多久。香磷的查克拉能迅速確實地治療戰鬥殘留的傷害,卻對治療自體機能的衰退毫無幫助,鼬濫用藥物強行續命,造成了器官難以修復的損傷,佐助透過大蛇丸認識的密醫也無法治療鼬的身體,只能給他一些藥物讓鼬維持最低限度的生理機能,勉強控制住病情。那個密醫告訴他:想救鼬的唯一辦法,就是更換體內所有器官,但鼬的身體狀況實在太糟,禁不起這種大規模手術的折騰,要是硬要用這方法救他,反倒會讓他死得更快。佐助不敢妄加猜測兄長能活到何時,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只想把握住跟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死亡的腳步卻無聲無息地靠近,某天夜裡,鼬的行為有些反常,當他在查閱一些醫學禁術捲軸的時候,鼬突然從背後摟著他的腰,靠在他身上低聲說道:「佐助,我好睏。」
「哥哥覺得累的話,就先睡吧!」
「我還不想睡。如果我就這麼睡著的話,你一定不會原諒我。」鼬不符合邏緝的話語成功地讓佐助的心思完全撤離了捲軸的內容,也許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強勢了點,但他可不會霸道地禁止兄長先去睡覺,鼬的舉動彷彿一個要找人陪睡的撒嬌幼兒,佐助收拾捲軸,關掉大燈,提早上床就寢,一如既往地把兄長攬在懷裡。鼬明明一副困頓不堪的樣子卻硬要撐著眼皮,密醫開的藥方有嗜睡的副作用,鼬有時候要睡上十幾個小時才有力氣活動,佐助希望他能早點休息,他安撫性地摸著鼬的瀏海,然後說道:「你不是累了嗎?早點睡。」
「我只是想看看你。」
「看夠了以後,就快點睡覺。」這句話並未成功說服鼬,整個晚上,鼬像在跟弟弟進行瞪眼比賽,眼睛閉上幾分鐘後又再度睜開,使得佐助有股想要用幻術直接瞪昏他的衝動,後來,鼬好像真得累了,才闔上眼睛,在睡著之前囈語著:「佐助,別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清晨,鼬比佐助更早清醒過來,他吃力地睜開眼睛想看清楚弟弟,暈眩感卻令他的視野變得矇矓。他的痼疾與其說是生理上的問題,本質上更像是罪惡感引發的詛咒,那些無辜死者加諸其身的報應,無論多麼高超傑出的醫療技術都不可能讓他痊癒,昨晚他就有預感自己的身體大概撐不過隔天中午,但看著佐助專注地尋找治療方法的樣子,他沒辦法直截了當地告訴弟弟,他的努力將要化作泡影,只能拐彎抹角地暗示他自己即將離開人世。


昔日那雙連苦蕪都握不住的小手,如今已經長成了能包容自己的臂彎,再過兩年,弟弟的四肢會伸展地更加修長,身材也會變得更加高挑挺拔,成長為堅毅成熟的男人,跟心儀的女孩組織一個家庭,擁有自己的孩子,而他終將成為他生命中的歷史,在川流不息的歲月中一點一滴地被遺忘。在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鼬的咽喉湧起一股噁心感,熟悉的腥甜氣味灌滿他的口腔,他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他不慎讓一部分血液濺在佐助身上,肌膚上傳來的溫熱液體觸感驚醒了佐助,他一睜眼就發現狀況不妙,鼬在吐血,他安撫性地輕拍兄長背脊試著舒緩他的痛苦卻徒勞無功,短短十幾秒內,鼬昏死過去,呼吸和心跳也一併終止,佐助瞿然驚覺鼬昨晚所說的「睡著」一詞的真正含意,兄長又用語帶雙關的說法隱瞞他重要的事情,鼬睡著之前說的那句話就是給他的遺言,鼬的健康狀況,他一直都心裡有數,在經歷了那場決鬥後又苟延殘喘了一個多月,已經是最大極限了。

他在兩人的居住空間設下結界,又在附近設置了陷阱,還派水月和重吾輪流看守,以免木葉和曉察覺鼬的行蹤,就連帶鼬求診看病的時候,他也改變兩人的外貌,並消除醫生的記憶,盡其所能地杜絕所有人為侵害的可能性,但他最後還是沒能保護好兄長。即使擁有出類拔萃的戰鬥能力,鼬終究只是平凡的血肉之軀,戰勝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則,黑髮少年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對兄長的死亡,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帶著早餐前來的香磷憑藉著感知能力察覺到鼬已經死亡的事實,背對著門口顫抖的少年正在哭泣,她放下早餐準備轉身離去,想給予心上人一個能獨處的隱私空間,對方卻率先開口向她說道:「香磷,那個保存東西的術,妳應該知道吧?」佐助並未回頭,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香磷立刻會意過來,他打算對鼬施行的是何種禁術,她驚訝地反問:「你該不會是想要……」不等對方說完話,佐助就自顧自地插嘴:「妳知道的話,就快去準備。」
「好,我這就去畫陣式。」那個禁術越早施行效果越好,沒有太多時間可供香磷磨蹭,她用最快的速度畫好陣式,確認陣式的符紋正確無誤之後,就把佐助叫來,然後協助他施行那個專門用於死者身上禁術—讓屍身永不腐朽,還能讓身體維持柔軟度的禁術。


鼬生前要隸屬於哪方勢力他沒法干涉,現在他死了就得回歸宇智波才行,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佐助將鼬的身體清洗乾淨之後,替他換上宇智波的族服。佐助的指尖滑過鼬的唇瓣,那張嘴再也無法謊言把他耍得團團轉,思及此,他感到有些落寞。佐助拾起鼬的手掌,撫上原本戴著戒指的部位,他解除查克拉封印的時候曾警告過兄長,要是他敢主動離開自己超過半徑五十公尺的範圍,他一定會讓他後悔,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不是五十公尺那麼簡單,即使跟鼬最初預定的情境有所不同,他還是死在了自己手裡。再度意識到他和鼬的差距,佐助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非常沮喪,他將那個失去生命的柔軟軀殼抱在懷裡,對他說道:「你就這樣陪著我吧!哥哥。」僅僅一個多月的陪伴根本不足以彌補孤苦伶仃的八年,他再也不要過著連一個家人也看不見的生活。八年前鼬擅自決定他往後的人生為復仇而活,現在他也要剝奪他作為死者入土為安的權利,即使這麼做違逆了倫理道德,他也不會罷手,鼬是他愛過、恨過、怨過、痛過的紀念物,以後更是他生活空間裡不可或缺的裝飾品,無論是投宿旅店還是露宿野外,他都會帶著他。


像是一種流淌在血液裡的本能,也像是一種鐫刻在靈魂裡的衝動,不管是愛是恨,黑髮少年總是尋求著自己的兄長,盲目地追逐著他的腳步。如今鼬所在的地方,他已經不能再追過去了,鼬為了讓他活著煞費苦心,自己還背負著宇智波一族的血海深仇,他的生命早已不是能輕易捨棄的東西了。


「我們是彼此的備用品」,鼬曾經這麼說過,但佐助知道自己無法成為鼬,就像鼬是他獨一無二的兄弟一樣,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即使繼承了鼬的眼睛,他也無法看到跟鼬相同的世界,無法跟鼬抱持相同的想法,無法跟鼬懷有相同的器量。犧牲少數以成就多數的利益是人類的群居生活中不可必免的黑暗,但誰都不能容忍自己最親近的人成為犧牲者,黑髮少年也一樣,就算鼬自身心甘情願,他也無法平心靜氣地接受,他即將要做的事情鼬絕對不會贊同,但他已經無法阻止他了,他也不會再被鼬的話語所迷惑,更不會再被鼬的意志所擺布。照著鼬的意思去做的結果,得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從今以後,他要遵從自己的內心行事,愛人也好,復仇也好,憎恨也好,全部都要取決於自己的自由意志。


無論是渴望得到愛還是失去所愛都會產生憎恨。他比以前更恨鼬,他恨他讓自己耗費了八年的光陰去恨他,他恨他為了守護村子的和平所做出的犧牲,他恨他為了留下自己的生命所付出的一切,他更恨他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丟下他一個人。這一次他恨得如此自由而且理直氣壯,宇智波佐助比愛還深刻地恨著自己的兄長。

END

 

補在最後一層更新:
寫最後一段的時候飆得太快,有些地方打錯了,還有半徑五十公尺那句改成「要是他敢主動離開自己超過半徑五十公尺的範圍」,看了太多英文小說,一不小心又犯了把英文句型套進中文的毛病。

 

完結後記:

我本來沒打算給普通的佐鼬兄弟寫故事的,沒找到佐助把鼬調X教成好哥哥的故事,我就決定試著下筆寫寫看,寫完之後,我終於明白為何沒多少人要挑戰這種題材了,SM和床笫方面的調X教描寫起來很容易,不需要在心理描寫上下太多功夫,只要專注在動作和場景描寫就可以有模有樣了。把鼬教成「好哥哥」的這個目標,在本質上是主角之間精神層次的較量,也就是說,這是一個考驗心理描寫能力的題材,如果心理描寫功力不夠的話,根本就寫不不去,這篇可真是挑戰了我寫作能力的極限,雖然在創作過程中被自己搞得快崩潰了,不過完成後覺得很有成就感。


我比較喜歡幫恰拉助兄弟編故事,要怎麼瞎掰都可以,不用擔心毀滅原著角色人格,寫起來比較不會顧慮太多,下筆時的感覺很自由。寫這篇的時候,我一直很擔心自己崩壞主角們的性格,而且鼬又是一個心思深沉,像謎團一般的角色,我在看火影第一部的時候,對他印象不太好,因為我完全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看完疾風傳之後總算可以明白他那些莫名奇妙的話語和行為的用意何在了。我覺的想忠於原著描寫鼬的心理真得很困難,要不時地替他添加具有哲學意味的思考,否則就不像他了,所以,我讓鼬在承受著佐助的「精神攻堅」的同時,也從中得到一些領悟和反省,沒想到要製造出那樣的感覺還挺困難的,如果有人覺得鼬的形象崩壞,我也沒辦法了,我真得盡力了,盡力到腦神經快要崩潰。

 

故事標題「盲目」來自這句英文:Love is bilnd,我不是指他們兩人之間有任何戀愛情愫,而是認為他們在跟彼此的關係中「沒有看見」某些癥結,所以,對我來說,他們都是盲目的,借用一下鼬在原著裡說過的話:現實不過是鏡花水月,人都是活在自己的執念之中的,那段我看了兩遍之後有一個的感覺,鼬不只是單純地指佐助,同時也是在說他自己。要擺脫自身執念的束縛,最快的方法是:用別人的 觀點/眼睛 去看事情,我故意找藉口讓他們交換眼睛,換了眼睛就有機會改變視角,重新思考過去發生的事情,讓他們能夠「看見」自己的問題,明白彼此真正的感受是什麼。鼬最大的問題就是:想方設法讓佐助活下去,至於佐助那方感覺如何,是否願意接受這樣沉重的愛,他倒是沒有考慮,也沒有餘力去管,他不只無視佐助的痛苦,也漠視自己的痛苦。在佐助用玩命行為硬把鼬的真心逼出來之後,鼬開始意識到佐助的痛苦,也意識到自己痛苦,雖然那樣很難受,但佐助算是讓鼬「活了過來」,然後他開始正視自己內心真正的感受;佐助十三歲時在旅館對鼬說的一句話令我冷汗直流,那句就是:我照你說的,一直恨著你。佐助提起復仇這件事的時候,經常帶著一種要把鼬生吞活剝的氣勢,看到那句話,我忍不住想吐槽他:你一副恨得要命的樣子,結果你的憎恨竟然不完全是屬於你的,而是鼬告訴你,你必須這樣做,那你自己意下如何?從那句話就可以知道,為何佐助對鼬的憎恨沒有讓他變強,因為他的憎恨有鼬的期望攪和其中,那份憎恨而並非全然是佐助發自於內心的產物,那種帶有瑕疵的憎恨是無法讓寫輪眼變強的。


佐助這孩子問題很大,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他是很有主見的;面對鼬的時候,他的自主意識就被削弱了,鼬怎麼說他就怎麼做,根本就是一個小孩子的心態。佐助聽信鼬的說詞,沒有去想鼬的描述是真是假,有沒有符合邏緝,究竟是否吻合事實,鼬才能成功地騙了他這麼多年;而且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一點是,如果真得把鼬當成仇敵,就該拒絕相信他,通常人們對仇敵都是很反感的,有時候會不自覺地否定對方的一切,甚至連聽對方說話都不願意。佐助口口聲聲嚷著鼬是必須除掉的仇人,內心深處應該還是把鼬當成「哥哥」,否則就不會聽從他的話了。對我來說,佐助的盲目就是一味地聽從鼬的話,然後把自己的意志扔在一旁不予搭理,為了讓他擺脫鼬的「控制」,我讓佐助去懷疑鼬的真相,讓他能意識到聽信鼬單方面的說辭不是明智之舉,自己應該試著跳脫出鼬的話語重新思考過去的事情,而不是像小時候那樣盲目地信任鼬的話語。最後,佐助算是擺脫盲目的狀態了,他認清了依循鼬的意思去做事不一定正確,甚至會讓他得到一個不想要的結果,他體會到自己必須在心志上全然獨立,不再當一個受鼬的意志擺布的「愚蠢的弟弟」。

結局佐助的舉動應該有嚇到某些人,我只是想透過戀X屍來表達佐助內心愛恨交織的矛盾,雖然這是一個會令外人頭皮發麻的恐怖行為,但該行為背後蘊藏著一種刻骨銘心的執著—即使是死也要在一起,佐助這麼做也算是對哥哥不離不棄。其實佐助手邊也沒有適合安葬鼬的土地,他不可能把鼬葬在木葉,放在蛇窟可能會被大蛇丸的手下拿去做研究,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又要擔心有人把鼬帶到木葉去領通緝獎金,還不如放在自己身邊保管會更安全一些,雖然佐助這麼做實在很自虐,但這已經是我能給黑暗系故事最好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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